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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摘精选《春分纪事》

栏目:文摘精选|发布:小格调 已在故事者网站发布【136】篇文章
日期:2022-03-21|来源:读者·原创版|作者:王选|阅读:手机阅读

感谢小格调发布文摘精选《春分纪事》,内容如下:

苏轼给惠崇所画《春江晚景》题诗:“竹外桃花三两枝,春江水暖鸭先知。”惠崇是北宋大画家,工画鹅、雁、鹭鸶,尤工小景,善为寒汀远渚、潇洒虚旷之象。《春江晚景》现已不存,但苏轼之诗以文字形式,留存了这份春意。幼时读此诗,虽囫囵吞枣,但摇头晃脑、闭目吟诵间,总想起这一处场景:村内有一池塘,在村庄下端,蓄水所用,我们叫坝堰。坝堰边上,有一户人家,墙外栽大片竹林,颇为浓密,间或几株桃树。春分时节,竹下雪已化掉,泥土濡湿至发黑,竹叶绿到发黑,如泼墨画一般。桃花开了,稀稀落落,带着粉,点缀于枝丫间。一侧坝堰内,水面冰层已退尽,水也绿,绿得凝重,如一块璞玉。不知谁家鸭子,三五一群,在坝堤岸上扑打了一番翅膀,而后踩着青泥,在水边跃跃欲试。跟美人入浴一般,它们也是先试水温,用手撩拨在肩头、胸口,打个激灵,才一点点凫进去。坝堰中的水,冷暖几分,真是鸭先知。

我老家麦村高寒,海拔1800米左右,同等气温和城里相差月余。到春分,城里已有人迫不及待地穿起短袖招摇过市;玉兰、梅花、李子等,开了一半,落了一半,桃杏之花自然早早凋谢了,花柄上举着米粒大小的果实,毛茸茸,楚楚可怜的样子。而在麦村,人们脱掉棉袄,毛衣还得穿着,早晚冷。山野依旧一派沉寂,草木冒了新芽,可藏于枯叶间,不拨开细看,是难以发现的。不过,野桃花正开,山巅、地头、路边、沟底,零零散散,一株两株,各自安好,互不往来。若往来,也是隔着春风,打个招呼。野桃树长不大,一人高,年年那般。它们是懒得长吗?花也并不繁密,白中带粉,像从冬天赶来的女子,一路奔波,气喘吁吁,脸色煞白,待休息片刻后,脸颊多了几分红晕。

我跟着父母下地,桃花在不远处招着手,说,春天好。我也招手,说,春天好哇。那时,春天正好,阳光正好,天也正好,蓝如大海,卷起白云,如细浪。

父母在地里忙活,多是修补地埂、撒农家肥,给春播做一些准备。我偶尔帮手,但还是以玩耍为主,诸如往远处抛掷土块、捡一条破旧地膜迎风举着、从土崖里抠出一颗蜗牛壳、挖开鼹鼠洞穴后朝里撒一泡尿、在草坡上点一把野火,等等。偶尔也能挖点儿荠荠菜。

荠荠菜是春天醒来最早的野菜吧。

靠地埂处,向阳,暖和,荠荠菜从土皮里挤出来,齿状的叶片,一层又一层,如花瓣一样重叠着,铺在地上。虽不是那种葱绿,甚至带几分纤弱,可在满眼枯燥的初春,亦很亮眼。连根剜掉荠荠菜,根须白嫩,一点儿不黏泥带土。把荠荠菜装进衣兜里,装不下,直接脱掉衣裳,包起来。

带荠荠菜回家。摘掉根须,清洗干净。可凉拌。开水微焯,捞出,过凉水,再捞出,捏干水分,简单切一下,入碟,放盐、蒜末,淋醋,最后浇小半勺热油,搅拌后,即可食用。幼时家贫,冬天仅有洋芋、干葱、卷心菜,吃了一冬,口中早已寡淡至极。忽见饭桌上多了一份绿菜,颇是欣喜。夹一筷入口,微苦,但很是鲜嫩,齿间生香,仿佛十里春风带着盛大花事和浩荡绿意从舌尖赶来。那一天,主食是玉米面拌汤,我是极不喜欢喝的,但因有一碟荠荠菜,多喝了半碗。

荠荠菜还可做汤。烧好鸡蛋汤,撒上荠荠菜,明黄鲜绿,清香可口。也可包饺子,但母亲许是觉着烦琐,没有包过。有些地方也会用它炒鸡蛋、炒肉,甚至做春卷,但我都没吃过。凉拌就很不错了,再复杂,就喧宾夺主了。

很多时候,我并未跟父母下地。春天里,周末,我去找小伙伴。我们相约去梁顶。梁顶多酸刺,密密实实。酸刺也叫沙棘,耐干旱,在麦村生长得也极为旺盛,成片地长,最后织在一起,人难以通行。野鸡、野兔钻进去,屁股在草丛中扭两扭,蹭出一个坑,便是窝,生儿育女,安全且舒适。酸刺果秋天成熟,熟后为橙色或橘红色,一颗颗果实挤在枝条上,一串一串,糖葫芦一般,阳光照着,很可爱。忍不住,摘一颗,进嘴一咬,会有黄色汁液流出,无比酸。是真酸,酸到流口水那种,酸到看一眼就觉得已经很酸的那种。有些地方,酸刺果会被采去做沙棘汁,我们知道酸刺果能做沙棘汁,但我们不会做,也没有贩子来收。酸刺果挂在枝条上,一场霜,又一场霜,落了大半,有些被山鸟啄食了。总有一些鸟不怕酸啊。

我们找到一片酸刺林,密实、避风,且安静,用棍子打一个洞,清理完毕,拔一些枯草铺进去,再捡一些废旧地膜,糊顶棚一般,把洞“糊”起来。于是,一个能容纳五六人的“房子”便“修筑”完成了。若人多,我们可以“修筑”好几个,保证大家都可“住下”,也方便互相串门。“房子”很是狭窄,不能直腰,得猫着腰进出。进去后,坐在枯草中,很绵软、暖和,总让人想起我家孵小鸡的鸡窝。旧地膜已发黄,且丝丝缕缕地挂着,营造出一种怪异的氛围。在“房子”里,我们搬来土块当电视,我们玩扑克,我们吹牛瞎谝,我们分食一袋方便面,我们躺着看黄色“屋顶”漏下来的光,我们谋划一场远行,等等。

春寒偶尔返身而来,我们的“房子”依旧温热。有时,也有野鸡、野兔借宿,也有猎人歇脚,还有破坏分子潜入捣乱。后来,天渐热,“房子”里开始闷热,不宜久坐,加之农忙,我们便不能常去光顾了。我们的“房子”在风雨摧残和青草遮掩中,破败不堪了。

在春分前后,我们还会折一截儿白杨皮,拧个“咪咪”,如哨子一般吹着。其实拧咪咪最好的时节是清明,那时枝条柔软,树皮和木头之间多了水分,容易拧掉,但我们迫不及待,要在春天吹响第一声哨子,那样,我们的体内才会发芽,我们的骨头才会生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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